阿灰:

抱歉一直沒有給你回信。是的,我可以有許多理由去解釋為甚麼這段日子沒有寫信,甚至為甚麼沒有寫字,但這些已經過去,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我覺得我必須重新寫了。

你到歐洲旅行前給了我一大疊信,要我一天拆一封。今天拆了第一封,真的很感動。雖然你之前一再強調不要抱太高期望,但你的信、你的照片,真的帶我去了一趟時光旅行。甜蜜的同時,也有點哀愁。有多久我沒有回憶過去的事呢?有多少我還記得呢?我記性不好,會不會漸漸就遺忘所有的事情呢?我很害怕,真的很害怕。所以,我必須寫。藉着寫,我可以重温一遍往事,然後讀,又可以不斷重新體味。必須這樣了。

在你的網上信中,你說希望我可以做我喜歡的事。我有許多事想做,卻覺得自己沒有哪樣可以做得好,也沒有對哪些事情有特別強烈的欲望。若真的要數最喜歡的,大概是寫字吧。然而,寫字真的可以作為正職嗎?我有這樣的能力嗎?到底我欠缺的是信心、熱情、還是能力呢?而當中是哪項最重要呢?我真的不知道。臨近畢業,我還有時間再認真想想嗎?然而,我必須努力尋找。

窗外一藍如洗,這是香港不常見的。想起在跟你在南法的日子,那燦爛的陽光,蔚藍的天空,真的很寫意。一直想寫在法國的遊記,卻一直沒有寫。即使只能藉着那餘下的記憶,也得盡快寫了。你在比利時應該剛下機了吧?還未收到你的訊息。儘管天氣報告說比利時的天氣不太好,但願你心中是藍天一片片。

期待明天讀第二封信的
阿綠

(photo: Wikipedia http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Lourmarin)
阿綠:

早前跟客戶食私房法國菜,陪坐末座。這些我都跟你說了,沒有說的是最後那杯茶。因為侍應說茶只得薄荷及洋甘菊,所以隨便點了洋甘菊。客戶趕時間,茶匆匆的來,我也就匆匆拿起來喝。第一口後想起那是在巴黎民宿飯後你沖的茶。忽然間,就回到那個泛黃的房間,看見那個小小的開放式廚房。每晚回到去都有點夜,也有點累,但同坐一起食意粉覺得很安穩。四周都很安靜,沒有日常的煩惱事要顧及,回想起來那樣的出走確實非常不真實。

事實上,我經常想只要閉上眼就能回到巴黎民宿,或回到你在公園旁的房間。但現實比想像中更會磨蝕一切美好,包括希望。現在工作只是有償的遊戲,當中並不會發現到甚麼價值。所以我真的想你做你喜歡的事。我想在你心底裡有想做的事情,但也是有種種限制,讓你卻步。趁還可以放手一試的時候,就該盡力去試,不要如我背叛自己的理想。至少,也讓自己貼近夢想。雖然絕大部份人不是以自己喜歡的做工作,但起碼也向自己喜歡的方向走,有天可能會找到自己喜歡的,或者做到自己夢想的事情。

當然,這讓我想起自己從前說過為何社會那麼殘酷,總是要摧毀別人的夢想。究竟有多少人的夢想給現實摧毀了?究竟有多少人的夢想其實會實現,如果現實不是要他們餬口而離棄夢想。我不知道。或者我只是那種把自己及夢想看得很高的世代。但我想,起碼我們應當誠實,對自己想做的事情誠實,然後就努力去做就好了。

還有我想說的是,那時候趁老闆還在買單時,喝多一口,並默默想著要寫下來,跟你說我沒有忘記那味道。

希望明天有半天假的
阿灰

(photo: josh smith http://goo.gl/3bGrah)